秘书的背影僵在门口，胸针上的绿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，像极了萤火虫振翅时的残影。韩亮盯着她攥着咖啡杯的手，指节泛白，显然在极力克制着什么。
“韩总说笑了，”她缓缓转过身，脸上挤出职业化的微笑，“我只是个秘书，哪会知道这些奇怪的名字。”
韩亮没接话，目光扫过她胸前的萤火虫胸针：“这胸针挺别致，在哪买的？”
秘书下意识地捂住胸针，眼神闪烁：“朋友送的，不值钱的小玩意。”
“是吗？”韩亮走到她面前，声音低沉，“我认识一个人，也喜欢用萤火虫当信物。比如……盛天集团的张总。”
秘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手里的咖啡杯“哐当”一声摔在地上，褐色的液体溅湿了她的高跟鞋。“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……”她后退一步，撞到了门框，“我先出去了。”
“站住。”韩亮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，“保险柜的密码，是不是你告诉‘点灯人’的？”
秘书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，眼泪突然涌了出来：“是他逼我的！他抓了我女儿，说如果我不照做，就再也见不到她了！”
周思琪从休息室走出来，递过去一张纸巾：“慢慢说，‘点灯人’是谁？他在哪？”
“我不知道他是谁，”秘书接过纸巾，哽咽着说，“他每次都用变声器打电话，让我汇报韩总的行踪，还有……办公室的动静。他说只要拿到韩总父亲的铁皮盒，就放了我女儿。”
韩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对方的目标果然是父亲的铁皮盒，而且早就布好了局，连他身边的人都渗透了。“他有没有说铁皮盒里有什么？”
“没说，”秘书摇头，“只说那里面藏着‘能让萤火虫永远活下去的东西’。”
周思琪和韩亮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。“永远活下去的东西”——和周思瑶实验里的抗衰老物质不谋而合。看来“点灯人”不仅想要数据，还在找当年韩志远留下的关键线索。
“你女儿现在在哪？”周思琪轻声问，语气里带着安抚。
“不知道，”秘书的声音充满绝望，“他说只要我拿到铁皮盒，就会告诉我地址。韩总，求您救救我女儿，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坏人……”
韩亮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头的烦躁。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，当务之急是找到秘书的女儿，同时引出“点灯人”。“保险柜里没有铁皮盒，”他缓缓开口，“但我知道在哪。”
秘书猛地抬头，眼里闪过一丝希望：“真的？”
“但你得帮我们一个忙。”韩亮走到办公桌前，打开电脑，调出一段监控录像，“这是昨晚望河村的画面，‘点灯人’很可能就在这些围观的村民里。你仔细看看，有没有见过其中的人。”
监控画面有些模糊，但能看清几个村民的侧脸。秘书盯着屏幕看了许久，突然指着一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：“是他！我见过他两次，都是在公司楼下徘徊，还向我打听韩总的作息！”
韩亮暂停画面，放大男人的脸。对方戴着鸭舌帽，看不清五官，但身形很高，走路时微微跛脚。“你确定？”
“确定！”秘书肯定地说，“他的左手小指是歪的，我看得很清楚！”
周思琪立刻用手机拍下画面：“我让警方查这个人的身份。”
韩亮点头，又对秘书说：“你现在给‘点灯人’打电话，说铁皮盒找到了，让他来取。地点就定在城西的废弃工厂，记住，要表现得很害怕，让他相信你是被迫的。”
秘书虽然害怕，但为了女儿还是答应了。她颤抖着拨通那个加密号码，按照韩亮的吩咐说了几句，挂电话时脸色发白：“他答应了，说今晚十点来取，还说只能我一个人去。”
“他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你。”韩亮冷笑，“肯定会在附近布下眼线。我们要做的，就是让他以为计划得逞了。”
接下来的几个小时，警方很快查到了灰色夹克男人的身份——名叫李三，有多次盗窃前科，半年前刑满释放，户籍地址就在望河村。
“果然和望河村有关。”周思琪看着李三的资料，“他的跛脚是三年前打架留下的，和周思瑶出事的时间吻合。”
韩亮的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：“他不是‘点灯人’，只是个跑腿的，就像那个书店老板。真正的‘点灯人’，应该是在背后指挥他的人。”
傍晚时分，夕阳的余晖透过写字楼的落地窗，给冰冷的钢筋水泥镀上了一层暖色。韩亮站在窗前，看着楼下车水马龙，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。城市这么大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？就像望河村的萤火虫，看似微弱的光，却能汇聚成照亮黑暗的力量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周思琪走到他身边，手里拿着两个微型通讯器，“警方已经在废弃工厂布控了。”
韩亮接过通讯器，别在耳朵上：“你留在外面，不要靠近。”
“不行，”周思琪摇头，眼神坚定，“要去一起去。我们已经躲了这么多年，这次必须面对。”
韩亮看着她眼里的倔强，想起小时候她攥着橘子糖挡在他身前，说“不许欺负我亮亮哥”的模样，心里一暖。“好，一起去。”
出发前，韩亮打开保险柜，里面果然没有铁皮盒。他从书架后的暗格里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暗红色盒子，递给秘书：“把这个交给李三，记住，拿到他女儿的地址再松手。”
秘书接过盒子，指尖因为紧张而发抖。
晚上九点半，城西废弃工厂。生锈的铁门在夜风中吱呀作响，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，在地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韩亮和周思琪躲在二楼的横梁上，手里握着对讲机，能清晰地听到一楼传来的脚步声。
十点整，李三准时出现在工厂门口，左右张望了一下，才跛着脚走进来。他穿着那件灰色夹克，左手插在口袋里，小指果然是歪的。
“东西带来了？”李三的声音嘶哑，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。
秘书从柱子后走出来，把铁皮盒递过去：“在这，我女儿呢？”
李三一把夺过盒子，打开看了一眼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：“别急，等我确认东西是真的……”
他的话没说完，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，刺向秘书。韩亮眼疾手快，从横梁上扔下一根钢管，正好砸在李三的手腕上。
“啊！”李三惨叫一声，匕首掉在地上。
“警察！不许动！”埋伏在周围的警察立刻冲了出来，将李三按倒在地。
秘书吓得瘫坐在地上，浑身发抖。周思琪跑过去扶起她：“没事了，安全了。”
韩亮从二楼跳下来，走到被按在地上的李三面前：“‘点灯人’是谁？”
李三啐了一口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：“他就在你们身边……你们永远也猜不到……”
话音刚落，他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，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。警察急忙上前查看，脸色凝重地摇摇头：“韩总，他死了，嘴里藏着剧毒胶囊。”
韩亮的心沉了下去。又是灭口。“点灯人”做事太决绝，根本不给他们留任何线索。
他捡起地上的铁皮盒，打开一看，里面空空如也。果然，对方早就知道这是个陷阱。
就在这时，周思琪的手机响了，是个陌生号码。她接起电话，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变声器声音：“韩亮，游戏才刚刚开始。想知道你父亲的秘密吗？明天早上九点，城南地块的工地上见。”
电话挂断了。
韩亮看着城南地块的方向，那里正在施工，灯火通明，像一座建在城市边缘的灯塔。他知道，“点灯人”终于要亲自露面了。
夜风从工厂的破窗灌进来，带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。韩亮握紧手里的空铁皮盒，突然听到一阵微弱的虫鸣，像是从盒子里传来的。
他把盒子凑近耳边，虫鸣越来越清晰，细细听去，竟然和望河村萤火虫的叫声一模一样。
盒子里，藏着一只萤火虫，翅膀的绿光透过缝隙渗出来，在黑暗中亮得刺眼。